马纳斯鲁峰(尼泊尔:मनास्लु,又称Kutang)是第八最高的山峰在世界上海拔8163米(26781英尺)。它位于尼泊尔中西部的尼泊尔喜马拉雅山脉的一部分Mansiri Himal。它的名字,意思是“精神的山”,来自梵语词manasa,意思是“智力”或“灵魂”。马纳斯鲁于1956年5月9日日本探险队成员Toshio Imanishi和Gyalzen Norbu 首次登上。
马纳斯鲁峰是廓尔喀区的最高峰,位于安纳普尔纳以东约64公里(40英里)处。这座山的长山脊和山谷冰川提供了从各个方向可行的方法,最终形成了一个高峰,陡峭地高于周围的景观,并且从远处观看时是一个主要特徵。
(资料来源-维基百科)
(在直升机上拍MANASLU)
<2018远征MANASLU心得>
就只因为觉得自己在该多接那么一点工作,因此我晚出发,也比队友们晚了半个月的时间抵达大本营。基本上这个时间,在大本营所有准备攀登Manasly的攀登者,都早就完成拉练,等待最后登顶时间了。
(从SAMA GAUN往大本营走的路上)
高海拔的攀登,除了缓慢的上升至大本营以外,更高海拔开始,需要来回拉练的适应。
例如花个四五天或一週以上时间,缓慢上升至大本营。再由大本营开始,前进的第一营(睡或不睡都可能)后返回。修整几天后,再度从大本营出发,睡第一营、睡第二营…然后看每个人的情况,前进第三营返回。
由这样高高低低的循环,让身体登高适应高海拔,并且在较低的海拔让身体修复。已准备最后登到最高海拔的身体状态,也降低高山症的风险。
(抵达大本营)
一般来说拉练过后的体能表现会很明显的提升。我第一次使用这样的方式拉练是在慕士塔格峰的时候,第一次走到C1用不喘但稍微提醒一下的速度前进,四个半小时抵达,当时已经觉得是身体可负担的较快速度了。
没想到第二次为了拿遗留的水壶再度上C1,轻松前进确只用了三个小时多,身体确比第一趟觉得轻松。由此可见适应行程对攀登的重要。且快速上升高度如果产生脑水肿或肺水肿,在大本营以下海拔就足以致命,不要说在如此高度了。
(MANASLU大本营)
因此虽然我晚抵达大本营,我可不敢抱着不适应的想法。并且我还与LAKPA讨论,这一座山是我比较有机会尝试无氧攀登成功的山,如果要尝试,最好是能够让我适应到C3海拔6700m的地方睡一天。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我9/19用直升机飞往SAMA GON。
(超美的村庄SAMA GAUN)
9/20号徒步抵达大本营,打从抵达开始,大雪就一直从天而降,在海拔4700的大本营,这雪还不是乾雪,湿的烦人。连续三天降雪量惊人,我有很好的理由待在大本营休息,无法开始拉练。
本来时间就紧凑的我,损失了更多拉练的机会。每一天等待登顶的大家讨论着天气,这一头雪下到23号才停,但峰顶好最天气的窗口在27、28两天29号算是小起风但登顶的话还行,30号之后就开始真的起风了,一直到10/5都还没看到适合的天气。
(大本营好不容易出现蓝天)
27号登顶的话,依照每一个营都住的标准行程,23号雪刚停就要出发。撇除我,所有队员早就蓄势待发,但常谓「大雪三日不行军」,这么大的雪才刚下完,正是雪崩的高危险时期。其实光是待在大本营就可以听见雪崩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当然这种雪崩都是小规模的粉雪,还不是那种雪板整层的崩落,但C2以上路线若有雪崩,危险还是在。因此我的夏尔巴向导,同时也是所有夏尔巴的队长,兼我的男朋友Lakpa(夏唯韧)希望我们尽可能晚出发,待这几天的不稳定积雪渐渐趋于稳定。
23号雪停后,我只能在附近走走当做拉练,24号再一天的好好休息准备,25号就得跟队伍一起出发。毕竟如果这一趟不掌握,看接下来的天气,我可能就此等不到登顶的机会了。
(雪停之后到处走走)
对高度的适应,在海拔不到五千的大本营,我是感受不到任何感觉。但上去之后呢?一口气拔升要到八千米的地方,心理还是有点担忧。能做的就只有吃好睡好储备自己。
25号出发,是预算大雪过后三天,积雪相对稳定。视攀登情况,当队员的体能状态好,跳过C4一个营地从C3出发,将会在28号最完美的天气登顶。但若有队员体能稍差,停留C4一晚后再登顶,那天气虽然不完美,但仍可以负荷。
(出发团体照)
25号提早吃过了丰盛的午餐,有虾有菜有肉,整肚子塞著满满到食物怕是这几天没好料了。十一点准时出发。
或许是怕我上升太快,Lakpa要我走在最后一个,因此只能在队伍最后面慢慢拖,一开始天气很好,我倒不介意走的慢,我沿路吃吃吃试图轻量化,喝掉了两瓶果汁、吃掉苹果,又咳着凤梨王子的凤梨干,边感受凤梨的恋爱滋味,边算时间,那时山脉另一端的凤梨王子应该才刚开始他梦幻般的EBC旅程吧!
往C1的路说实在挺无聊的,上升海拔一千米,却是冰河上的大缓坡,中间几个最大的裂隙一跳就可过。地处相对低处,风景也还没有很好。在温暖的阳光下进,不喘也不会流汗。
上了稜线后才开始有较陡的大坡,但那也代表接近C1了。
(往C1路上,队员不停地停下来休息)
天候有点开始转阴,不知怎么的,我隐约觉得有些说不出的不适。但这里的海拔也不过5400左右,难道我在这么低的海拔就开始有高反了吗?还是以如此缓慢的上升速度?还是是因为走太慢?
当我们抵达稜线,也开始起风了,我开始觉得冷,天冷的环境之下我受不了其他队员没走几步就休息又缓慢的速度。Lakpa知道我的身体弱点,他同意我开始超车,因此我开始照自己速度超车,提前赶到C1(5700m)。
(C1,海拔5700m)
一到C1我就钻进帐篷,穿起羽绒衣裤拿出睡袋,把热水瓶塞进睡袋里窝了一个小时,身体才觉得比较不冷。我可以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属于高反不舒服的感觉,但不影响我吃喝,我一样吃了白饭和马稜薯,太多骨头的鸡肉全挑掉了。喝了些加糖的红茶。
因为那种头胀不舒服虽然不严重,但却鲜明,我思考着撤退的可能性。在这么低海拔的地方就有反应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担心的是在第三营6700以上的海拔。我担心如果明天继续向上,不知道会有什么样更严重的反应。
但无论如何,今晚的情况是还不严重,先休息再说。因此吃完晚餐之后,我早早的就睡觉了。
神奇的是,隔天起床后一点不适感觉都没有了,我还叫自己静下心努力感觉,确一点残馀的不舒服都没有,除了…好像睡歪了脖子有点僵硬,其馀感受是100%的好,甚至出发尼泊尔之前的感冒咳受,都减少了。
想当然要继续前进,结果当我要出发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队员早就出发了,我才整理东西随后跟上。往第二营的路上,需要使用绳索爬升的地形很多,因此塞车严重。虽然晚点出发还是免不了要排队。
(C1往C2的路程)
(因为前面地形塞车塞太久了,所以躺下来睡觉)
幸好路程不长,我们中午就抵达C2(6200m)了,几个速度快的队员问Lakpa能否干脆直接去C3,Lakpa阻止了。他说希望我们保留体力休息,隔天我们去C3的路程会非常简单,因此我们可以在C3做好准备直接登顶。
而我则是跟其他队员说,或许他们可以,但我个人不敢让海拔上升的太快,毕竟他们都是经过适应而我没有,因此我无论如何会留在C2一晚。
就这样大家都一起乖乖的待在C2休息。我灌了一堆的海带汤和奶茶,我也就才带十包就一次喝了五六包,真是超开胃的,然后吃了味曾泡饭。当时有点后悔咖哩牛肉只带了一包,那是准备C3吃的,所以我只能吃芒果干、无尾熊饼干等弥补肚子。
那天晚上开始,我就觉得我「落枕」的地方有点更痛更僵硬。但是想说睡一下应该就好了吧,于是也是发挥我的睡功,吃完晚餐就睡。
谁知道隔天9/27起床后,我第一次感受「落枕」的极致,整个脖子僵硬都不能转动,动一点就痛。
难道这是高山症的症状之一吗?我不禁怀疑……
(躲在C2帐篷里)
我几乎无法动弹,连Lakpa看我的样子都问「你还能爬吗?」,我很无语,不因高山症、不因体力不支,难道要因为落枕而撤退吗?
幸好我们的队员里面有个医生,他说他能处理,至少能帮助一点,因此帮我「桥」了一下,让我稍微可以有点幅度的转动头部。
Manaslu的攀登季不长,说实在若超过10/05就算晚了,但偏偏一直到那时候都再也没好天气,因此如果非安全问题,我觉得还是撑一下继续好了,于是带着僵硬的脖子继续前进。
(C2往C3的路上)
C3(6700m)非常近,但中间发生了雪崩小插曲...
大本营以上,大大小小的雪崩独奏、重奏、合奏…是每天都常见的事。当然规模通常不大,也通常离我们的营地与路线有相当距离。
记得在往C3的路上,我埋头走路。 LAKPA突然走到我前面,拉著我向前,他什麽都没说,但似乎是希望能快一点。
我觉得有点惊奇,因为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嫌我走太快,要我放慢点。
「You think I'm too slowly?(我走的很慢吗?)」我问。
他摇摇头,只是拉著我走,眼光不时观望上方,看似在找寻什么。
「Avalanche(雪崩)!!」突然间他抓紧我说。
他既不是用喊的,声音也很冷静。我早已习惯了远处那些影响不到安危的大小雪崩,因此第一时间没感受到危机也不紧张。但我隐约觉得不对,因为唯韧抓着我的胳膊非常紧绷。
殊不知一抬头……我瞬间呆掉,像电影般的雪块和烟雾正面向我俩直衝而来!而领头直奔门面的是一块相当公车轮胎大小的雪块……翻滚跳跃…
「X的,这个被砸到不知道会飞多远?」我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先计算会死还是会残。
Lakpa虽然语气冷静,但他抓著我的力度可以感觉到肌肉的紧绷待发。他抓著我赶紧向右侧闪开,在深软雪地上的移动像是慢动作,一踩雪就陷,特别困难。
公车轮胎从左侧飞过,他又赶紧抓着我往左侧移动闪过右边飞过的汽车轮胎,接着更多小型的雪块和雪尘扑下,他拉著我向坡上爬,边喊「leave here quickly(快离开这里)!」
你以为拍电影吗?还是打电动?主角都不会累的呀?
这左闪右闪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在高海拔(接近6700m)如此高速移动了……我也知道要赶快离开阿,勉强往上爬了几步,雪尘与雪块擦过身后而过,然后我就抓着Lakpa拼命喘气,再也动不了,勉强喘完而后,也只能勉强一步一步的尽快向前移动,尽快离开这段雪崩区。
心里暗自庆幸,这样的雪崩算很小规模的,不然如何还有机会左右闪躲。
「You see~ that is why I told you need to walk quickly!(你看吧,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要走快一点)」
「You said nothing before Avalanche...(你明明雪崩之前什么都没说)……」我很想辩驳确喘到说不出话来,只能继续被拖着向前,然后翻翻白眼。
我前后的队友都有看到雪崩冲往我们的位置。等我气喘嘘嘘的爬上坡后,其他的Sherpa问我感觉如何?
「It's like play a computer game...Left!Left!Right!Right!...and Run!(这就像是玩电玩游戏,左左右右。然后跑!)」我边说边做动作,他们被我逗笑了。
但我不禁又想,现实比电动刺激太多了...毕竟电玩主角可以闪避无数次都不会累,我左右闪两次就快爆炸了。
后来Lakpa才又从新提到他攀登前说过的一件事:“这次架设绳索的夏尔巴经验不足,有些路段偏向雪崩区太多。”当时说没感觉,当面被震撼才真的体会。难怪他经过那个区域的时候一直警觉的注意上方。
经验还是很重要,虽然我在埋头走的时候,有发现地上雪崩过的痕迹,但危机意识不够,如果不是Lakpa的警觉,我可能会直到被砸飞的瞬间才反应过来。
抵达C3中间因雪崩而做了激烈运动之外,没什么运动就到了的感觉。在中午之前就抵达,有足够的时间为晚上的冲顶做好修整。
我终于可以把咖哩牛肉吃掉了,真是人间美味,比什么各式各样的泡饭泡面好吃太多了。经历过上次洛子被饿的半死的经验(还不小心把别人的食物都吃掉),自认这次食物的准备进步很多,也准备的挺符合的。我还有八条能量胶是准备登顶当天使用,已经都放妥在背包最好取得的位置。
(抵达C3搭帐篷)
9/27晚上七点我们从C3出发,其他所有的队员开始吸氧,而我没有。这也是最让Lakpa担心的地方,如果吸氧的话,没有适应对我来说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但不用氧的变数就很难说了。
他老是问我「我真不懂如果不吸氧登顶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去取得的成就。」而我也只是回「没什么成就,就只是我想知道我的身体能做到什么。」因为登山就是个自我了解、自我挑战的运动,没有为什么,也没有要比较什么。
我知道无法与吸氧的人比较,只能照自己的步调走,可是进入无氧的世界就像进入慢动作的世界。如果没有旁边的人让你参考,常常可能慢到过头而不自知。也因此我参照别人的速度告诉自己也不能太夸张的慢。
7500以下的海拔,我照自己的步调,虽然跟不上前几个体能好的队员,但我依然超越了几个虽然吸氧但体能较差的队员,属于在队伍中间。
无氧的时候,如同上次洛子峰的经验,非常容易就饿了。我发现我大概平均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就会觉得饿,一开始每当饿,我就吃一条能量胶来补充。能量胶很甜,难免让水也消耗的很快,但这不是主要问题。问题是随着海拔上升,越来越冷,我开始无法忍受坐下休息的寒冷,因此C4以上几乎没有停下来补充能量。
(已接近峰顶的路上)
经过C4(7360m)的时候开始起风,我需要换上小叮当的并指羽绒手套,并且把事先准备好的暖暖包塞进手套里。鞋子内则是有我早就塞好的暖暖包。7500以上海拔,我发现我的速度往下掉,勉强可以保持和后面几个队员的速度,但我冷的夸张,手脚指需要不停的动避免冻伤,也分散走路的注意力和减慢速度。
接近7800的时候,我慢的可以,开始走一步要喘好几下。但重点是冷,冷到全身发抖,我看着远方即将日出的太阳,期待阳光何时洒下。
耳朵开始出现嗡鸣声,不是太大,但持续。我想这可能是高度的一个警讯。但是感受肺与头部,都没有其他任何不适。
我实在太慢了,慢到我自己都怀疑。
我问Lakpa照这样走我到的了吗?他说「可以阿,像这样我帮你!」然后就整个把我往前拖走……
我不想这样,我觉得很难看,如果是这样登顶然后是被拖上去的,那我还不如有氧。
我不让他拖,但又慢的可以。他问我要吸氧吗?我说等等太阳!我期待太阳带给我温暖,可以让我有片刻的休息坐下吃点东西(因为太冷了根本无法停下来)。我觉得或许休息可以让我状态更好。
(这样一个坐下的机会都等待了好几小时)
结果当阳光真的洒下,山坡的气流沿着雪坡漂起,我当场感到天杀的冷到崩溃!!
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这阳光他妈的冷!而我已经抖到全身无法停止。
我只好告诉Lakpa我决定要吸氧了。氧气戴上后大约三分钟,根本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我轻松的迈开步伐往上走,身体的血液开始循环,身体不冷了,手脚也渐渐的暖起来,至少不在冷到痛。
但我顿时间也忘了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忘记我要登顶,只是机械般的往前走。
登顶,那是什么?我真真切切的忘了,在那一个当下。
当一个非常困难但你尽力追求,努力尝试的目标(无氧),突然间放弃、宣告失败的时候。好像突然间丧失了前进的方向,好像其他事情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等我想起来我还需要登顶,我已经离登顶只有几百米。回忆那段失忆,虽不能说是真正的失忆,但真正的忘记登顶这个责任与目标。我也被自己震惊了,那么真实的遗忘发自内心,那种飘忽的感觉,好一阵子才又提醒自己,任务尚未完成。
登顶,没有激动没有喜悦,只是排著队照登顶照。感觉从吸氧开始,登顶就变成那么的理所当然,相较于无氧是如此唾手可得。
(所有队伍都抢在好天气登顶,因此真的是排队登顶)
登顶回到C4后我把氧气放下,因为觉得面罩挡住视线,耳朵微弱的嗡鸣声马上响起,但随着我高度下降很快就没了。
我们队伍中还有两个无氧,在六千以下山峰他们是搭档,能力差异不大。但以上了这样的极高海拔,速度和身体反应落差极大。虽然不知道如果此趟我有适应的话,能够进步多少,但这种与体质相关的事情,也的确只能与自我比较突破。
队伍中有一个女孩,她在海拔八千左右气阀坏了,氧气无法供应。当时她想说,这么多人无氧都没关系,她也不会怎么样的。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半边的脸开始整个麻掉,她发现自己不能呼吸,也快不能动了,这才警觉如果没氧气自己可能会死在这。也幸好她的Sherpa赶紧把自己的氧气给她,并且有下山的其他Sherpa送她面罩,她才能够顺利登顶并回来。
后来其他队员告诉他,绝对不要跟别人比较,每一个人都不同,重点是要了解自己的状况,做自我能负荷的挑战就好。
我觉得非常认同。
我们整个队伍总共13位攀登者,非常幸运都平安归来。感谢专业的团队Pioneer Adventure Pvt. Ltd. 如果大家有要去尼泊尔徒步可以找他们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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