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在等待明天和日出,总在寻求希望和未来,总在寄寓高山和大海,上天、入地、登山、潜海都成为各类文学影视作品表现的内容。法国文学家让·里卡尔杜的“古典小说是对冒险的叙事,现代小说是对叙事的冒险”,前半句说明了这个事情,寻宝、复仇、科幻、西部、警匪都是冒险,穿越火线、火星救援,碧海蓝天、柴米油盐,甚至爱情都是一场冒险,而且最后往往感慨,“人生何尝不是一次历险呢”。
“人类为什么要攀登高峰?”
“因为它就在那里。”
这是英国登山家乔治·雷·马洛瑞给出的标准答案,1924年他登上珠穆朗玛峰的北峰后再也没有下山。
有三部电影登上了珠峰,分别是李石勋导演的故事片《喜马拉雅》、巴塔萨·科马库导演的故事片《绝命海拔》和萧寒、梁君健导演的纪录片《喜马拉雅天梯》。
《喜马拉雅》改编自2005年的真实事件;《绝命海拔》根据美国作家乔恩·克拉考尔所著的《进入空气稀薄地带》改编,故事源自于1996年的真实事件;《喜马拉雅天梯》则将镜头对准西藏年轻的登山向导,历时四年,完整记录了珠峰北坡登顶全过程。
三部电影皆立足于“真实”,所以可以先从事实的角度梳理一下三部作品。
《绝命海拔》
《喜马拉雅》
《喜马拉雅天梯》
1853年,珠峰被勘测为世界最高峰,海拔为8840米。100年后的1953年5月,英国登山队有两名队员沿东南山脊路线登上了珠穆朗玛峰,向导是尼泊尔的夏尔巴人。1950年以前,大多登峰者都是从西藏境内沿北坡攀登的,西藏解放后因其重要的边防位置而禁止外国登山队任意进行登山活动,所以他们改道尼泊尔。直到1956年,瑞士登山队第二次登峰后,标注了珠峰高度8848米。
1988年,韩国登山运动员严弘吉登顶珠峰,其后12年,登完了卓奥友峰、希夏邦马峰、乔戈里峰、马卡鲁峰、洛子峰等所有世界8000米以上的14座高峰,成为世界上第八位、也是亚洲第一位完成这一伟大壮举的登山家。韩国电影《喜马拉雅》的主角正是这位登山家,由黄政民饰演。他在韩国有着“民族英雄”一样的地位,电影中也透露出大韩民国的国家民族主义,当他们再次冒险登峰救人时,呼叫美国、欧洲、中国的团队,没人应答。
从1953年到1993年,40年中只有400多人次登峰;从1993年有商业登山以来,已经6000余人次登峰。《绝命海拔》中的主角新西兰著名向导罗布·霍尔就是业余珠峰登山指导商业概念的提出者,1996山难的两个团队一个是霍尔的“探险咨询”,另一个是美国的斯科特·费希尔组织的“疯狂山峰”公司的登山队。
1994年,尼玛次仁萌生了创办登山学校的想法,经过五年年各种准备才基本完成。
1999年,西藏登山学校正式成立,从此打破了尼泊尔的夏尔巴人垄断高山协作的局面。
纪录片《喜马拉雅天梯》镜头对准的就是这所学校,历时四年,记录了这群为登山者搭天梯的向导——大山的孩子。
攀登高峰常常被另一个词语替代——“征服”。
人类中心主义的思维方式就是这样,直到平权运动和生态美学兴起,我们才开始思考人的位置。
现在,当你看到一个人遛狗,称呼它为“儿子”时,不再想到“驯服”,而是人与动物和谐相处。
三部电影在“人与山”的关系上表现出不同的态度,《绝命海拔》中罗布·霍尔认为“珠峰是一头难以驯服的猛兽”,这时候自然的一个“待驯服”的野兽,人作为主人的地位显露无疑。当雪崩、暴风雪和缺氧的灾难来临,这头猛兽吞噬了两个团队的十几个人。
《喜马拉雅》中的严弘吉则非常排斥“征服”这个词,这个从小在山脚下长大的登山家来说,登峰不过是“运气好点,得到山的允许,短暂停留在山顶而已”。说这句话时的登山爱好者严弘吉是谦卑的,人与山像是需要磨合、交流的朋友,山脾气好的时候,人在山上小憩了一下。
《喜马拉雅天梯》中的向导们登峰前则需要到海报5100米的绒布寺接受洗礼,那样能得到“守护神的保佑”。珠穆朗玛峰,藏语意为“圣母”,藏族先民的原始自然崇拜中,山神是基础。他们世世代代在青藏高原上繁衍,崇山绝岭都有神祗和精灵存在。即使在后来,当佛教传入藏地,全藏区政教合一的时期,山神在藏区的民间,仍是人们主要信仰的神灵。
现在看来,“人类为什么要攀登珠峰”呢?
是征服的欲望,是虔诚的信仰,甚至也是奢侈的时尚。
然而电影中却展示了各种对现实生活的逃避,《喜马拉雅》里的朴武宅(郑宇饰)要爬好多山,却没办法面对女友;严弘吉成了大英雄却做不好丈夫和父亲;《绝命海拔》中有个在现实中潦草生活的道格拉斯,宁肯死在珠峰之上。
而他们不也像《海上钢琴师》里不肯下船的1900,《碧海蓝天》中长眠大海的恩佐吗?而他们不也像难断家务事的清官、忠孝不能两全的将军吗?厅堂、厨房、高山、战场,总有一个是你的珠峰。
文艺青年都有穷游拉萨的情怀,为何鲜有攀登珠峰的梦想呢?
这三部电影没有告诉我们,西藏圣山登山探险服务有限公司公布的消息或许能解答这个疑惑:2016年春季珠穆朗玛峰登山活动总费用RMB330,000元/人。33万元人民币的费用包含:登山期间的住宿,伙食,交通,高山氧气、保健队医、向导、协作、高山摄影、后勤保障、牦牛、环保、修路、登山注册、景区收费、营地设施等费用,并未包含一切个人性质的消费及个人技术装备和服装费用等。
“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或者另有高处比天高”“在世间自有山比此山更高,但爱心找不到比你好”,不断攀登、不停冒险,最后回归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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